Via：《三悦有了新工作》
作者 | Shayla Love
翻译 |卢晨曦
审校 | 酷炫脑
美工 | Jenny
编辑 | 加薪
狗屁工作理论长期的感染力意味着这是一个大众面临的重要挑战，源于生命意义的大问题。正如格雷伯所说的那样：“当个体悄悄认为他的工作不因存在时，他又如何谈得上劳动的尊严”？
01 尽管研究人员一直在争论是否某些工作本质上是无用的，但他们一致认为，这样看待自己的工作是有害的。
马克将自己的大部分工作描述为“打勾”。他对已故人类学家戴维·格雷伯(David Graeber)说，在英国地方会议担任高级绩效官员的工作就像是‘你向老板展示你有多爱这份工作，但每天都面对索然无味的打怪任务（处理无意义的数字），甚至给你一种运筹帷幄的错觉’。
另一位工作人士，汉尼拔更有锐评。他受雇于一家数字化咨询公司，为一家制药公司的运营部门工作，他称他的工作是“一堆纯粹的没有营养的废话，毫无意义。”
汉尼拔说：“最近，我为一家制药公司的客户写了两页的报告，需要在全球战略会议上作报道，这个项目收费1.2万英镑。这份报告甚至最后都没派出用场，因为会议进度拖沓导致所有人都没进到这个环节。”
2013年，格雷伯的一篇论文中首次写到了“狗屁工作”，这篇文章立即成为病毒式传播的热门话题。超过一百万人阅读了此篇文献，激进分子甚至还在伦敦地铁列车的广告上引用了这篇文章的名言警句。在后来出版的《狗屁工作理论》一书中，格雷伯进一步扩展了他的论点，将狗屎工作定义为“一种完全没有意义、没必要还有毒的有偿工作，它无意义到员工甚至不能证明它存在的意义，尽管这是就业条件的一部分，员工也需要装作这份工作很有意思的样子”——这种表述适用于一半以上的工作。
虽然全世界都能对格雷伯的观点产生共鸣，但当学术届的人着手于量化离谱工作的实际数量时，实验结果却与格雷伯的观点大不相同。事实上，研究数据表明，只有相对一小部分人认为他们的工作是毫无用处的——让我们开始重新审视格雷伯观点在现实生活中的适用性。
Via：《Rick and Morty》
02 “任务负责人”或经理告诉人们去做无用的事，自己却没做多少事情
举个例子，2015年，YouGov投票网站上发现37%的英国打工人相信他们的工作没有为世界做出有意义的贡献。2018年，一项调查了47个国家的研究发现，8%的打工人认为自己的工作对社会无用，17%的人怀疑自己的工作是否对社会无用。到了2021年，一项给予欧盟收集的高质量问卷数据的研究发现，仅仅5%的工人认为自己的工作没有意义。最后一篇论文的作者认为，这并不是说某些工作本质上是无用的，重点在于，从事不同工作的人们都感到孤独，并且受糟糕工作环境和人际关系的折磨。
这些发现至少导致一位评论家认为格雷伯狗屎工作的理论是离谱的。但也许还不能太早下定论。今年七月，另一项研究发表在英国社会学协会期刊《工作、就业与社会》(Work, Employment and Society)，该研究表明，尽管孤独感等因素很重要，但似乎确实存在某些人认为比其他职业更无用的职业，更重要的是，这些职业与格雷伯提出的“狗屁工作”类别相符。
西蒙·瓦洛(Simon Walo)在他写他的研究生论文时，读到了《狗屎工作》，他现在是苏黎世大学的博士后社会学家，也是这篇最新论文的作者。他说：“在那时，我正在思考我的人生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但我感觉我需要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瓦洛说，当他读到这么多人都认为他们自己的工作在社会上毫无用处时，他感到非常震惊。
格雷伯提出了五种不同的狗屎工作类型：
1.“谄媚(Flunky)”型，比如行政助理或电梯小姐，他们的工作只是为了让别人觉得自己更重要；
2.“打手(Goon)”型，如说客服或电话推销员，他们需要为自己的老板欺骗他人；
3.“胶布工(Duct Taper)”型，如客户服务人员，他们为客户问题提供劣质的临时解决方案；
4.“打勾人(Box Tickers)”型，就像马克和汉尼拔，他们整天制作毫无用处的文件或调查报告；
5.最后是“监工(Taskmasters)”型或经理，他们让人做些无用的事儿，自己却什么都不做。
瓦洛分析了2015年美国就业调查问卷(American Working Conditions Survey)中的数据，并且重点分析了格雷伯的三类工作，这三类工作可与特定的职业联系起来：谄媚型、打手型和监工型。这份问卷共含21种职业，其中四种被格雷伯归类为离谱工作（行政支持、销售、商业和金融职业，以及经理），并且采访人们是否认为自己的工作对社会或社区做出了贡献。根据这些评分，瓦洛估计美国19%的人认为他们的工作是“狗屎”，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与从事其他类型的工作相比，从事格雷伯归类为“离谱”的职业会大大增加人们认为他们的工作对社会无用的可能性。在这类“离谱”工作中，唯一没有显示出这种效应的是法律职业。
鹿特丹伊拉斯姆斯大学(Erasmus University Rotterdam)经济学教授、2018年论文合著者罗伯特·杜尔(Robert Dur)说，这些结论与2018年和2021年的研究些许不同，这也许与工作有用性问题的提问方式有关。在瓦洛的论文中，人们被问及他们的工作是否对社会和社区有用，而2021年的论文则更笼统地问了有用性，但没有具体说明对谁有用。换句话说，瓦洛的论文中的有用性可能有更高的标准。
马格达莱纳·索菲娅(Magdalena Soffia)是未来工作研究所(Institute for the Future of Work)的一名博士后社会学家，也是 2021 年论文的共同作者。她分享到，当她们发现只有5%的人认为他们工作是无价值的时候，这表明事情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Via：《三悦有了新工作》
03 虽然统计数据没有像格雷伯初次提出的那样高，但仍有数百万人认为他们的工作毫无用处
索菲娅认为，重点不在于一些工作本质上是离谱的，更多在于工作期间个体的体验感受。这包含了是否你能中达到“质量管理(Quality management)”、自主权、代理权，并且能掌控工作进度，以及你是否能与他人建立有意义的人际关系。如果缺乏这种宽泛的工作条件的话，人们更有可能认为他们的工作是无用的。“我不愿接受有些工作本质上就是无意义的这种结论”，索菲亚讲到。
瓦洛也认为格雷伯的理论并不能完全解释为什么人们认为自己的工作是狗屎。人们可以认为他们的工作很烂是因为有时候确实是这样，也因为他们对自己目前的工作环境不满意，有时认为这两个因素同时存在。“我接受所有其他实验的数据，并且认为这些结论是有价值的”，瓦洛追加到。“但现在不同的是，同一课题会产生多种解释”。
重要的是，当瓦洛剔除了更广泛的就业因素的影响后（如疏离感），他发现仍有一些专业与格雷伯的观点一致，有人却是觉得有些工作比其他职业更无用。瓦洛说，这表明并不总是疏远感或不满才导致人们认为自己的工作没有意义，有时是这些工作的内在因素让人认为是“狗屁”。瓦洛说，尽管这些数字没有格雷伯最初提出的那么高，但这也表明上百万人觉得自己工作的本质是对社会无用的。
格雷伯承认，一个人或几个人都很难普遍确定什么是“有用”或“有必要”的工作。他写道：“社会价值没有客观的衡量标准”。
你能做到的，就是去问人们，他们如何看待自己的工作。“就工作有用度而言，我们不能低估了个体主观感受的重要性”，杜尔说。一系列的研究表明，与工作有用性有关的主观感受会影响人们工作的动力和工作满意度。
随着科学家们持续地精炼无用工作的数量或本质，有一个重要的事实：当人们认为自己的工作是没用的，这与心理健康受损有关。索菲亚提到：“在我们实验数据中，这展示了很强的关联性”。这似乎与格雷伯的论点不谋而合，他认为狗屎工作会对任何从事该工作的人造成“深远的心理暴力”。他写道：“这种情况带来的道德和精神伤害是深远的，在我们灵魂上刻上一道伤疤”。
Via：《Adventure Time》
04 凯恩斯写到，随着科技不断提高之后，人们的工作会越来越少，这并没有成为现实
索菲亚讲到：“鉴于工作对精神健康和心理健康的重要性，我们真的需要为此找到原因”。
她认为答案比摆脱被看作无用的工作类型更为复杂，并且研究人员需要找到高效测量人们工作质量的方法，雇主则应该让人们在设计自己的工作环境方面有更多的发言权。随着人工智能的进步以及AI将取代某些工作的威胁，这种自主权和衡量标准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
“通过工作寻找意义的途径有很多。我认为，是否对社会做出贡献只是衡量工作价值的一种方式”。
如果人们因不同原因而认为工作在社会上毫无用处，那就意味着改善这种状况的方法不止一种。对某些人来说，这可能需要你解决疏离感和代理权的问题。
“然而，如果有人思考一些工作本质上对社会无意义的可能性时，这就完全有不同的解释了”，瓦洛在他的论文中写道，“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一个人需要从经济系统中作调整，限制对社会几乎没有用处的职业”。
格雷伯认为，狗屎工作解释了为什么约翰·梅纳德·凯恩斯的经济预测没有实现。凯恩斯写道，在科技不断提高之后，人们的工作会逐渐减少，知道我们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填满所有的空闲时间。这并没有成为现实，因此我们将不得不持续讨论工作的目的。索菲亚说：“这就是目前讨论的焦点。这是一种持续的挑战：我们想要尽可能客观地衡量一份工作是否有用”。
狗屁工作理论长期的感染力意味着这是一个大众面临的重要挑战，源于生命意义的大问题。正如格雷伯所说的那样：“当个体悄悄认为他的工作不因存在时，他又如何谈得上劳动的尊严”？
Via：《三悦有了新工作》
参考文献（点击滑动查看）
1.Dahlgreen, W. (2015, August 12). 37% of British workers think their jobs are meaningless. YouGov. https://yougov.co.uk/society/articles/13005-british-jobs-meaningless?redirect_from=%2Ftopics%2Fsociety%2Farticles-reports%2F2015%2F08%2F12%2Fbritish-jobs-meaningless
2.Dur, R., & Lent, M. van. (2019). Socially useless jobs. Industrial Relations (Berkeley), 58(1), 3–16. https://doi.org/10.1111/irel.12227
3.Graeber, D. (2018). Bullshit jobs. Simon & Schuster.
4.Graeber, D. (2018, April). On the Phenomenon of Bullshit Jobs. https://www.atlasofplaces.com/essays/on-the-phenomenon-of-bullshit-jobs/
5.Levy, K. (2023, January 25). Why AI surveillance at work leads to perverse outcomes. Psyche. https://psyche.co/ideas/why-ai-surveillance-at-work-leads-to-perverse-outcomes
6.Livingston, J. (2016, November 25). Fuck work. Aeon. https://aeon.co/essays/what-if-jobs-are-not-the-solution-but-the-problem
7.Quiggin, J. (2012, September 27). The golden age. Aeon. https://aeon.co/essays/the-time-is-right-to-reclaim-the-utopian-ideas-of-keynes
8.Soffia, M., Wood, A. J., & Burchell, B. (2022). Alienation Is Not “Bullshit”: An Empirical Critique of Graeber’s Theory of BS Jobs. Work, Employment and Society, 36(5), 816–840. https://doi.org/10.1177/09500170211015067
9.Walo, S. (2023). “Bullshit” After All? Why People Consider Their Jobs Socially Useless. Work, Employment and Society, 37(5), 1123–1146. https://doi.org/10.1177/09500170231175771
酷炫脑长期征集脑科学、心理学类文章，欢迎投稿
投稿请发邮箱：2829023503@qq.com
点这里，让朋友知道你热爱脑科学
原标题：《工作，意义与孤独：重新思考格雷伯的“狗屎工作理论”》
阅读原文